每个城市都会有最久远的记忆。汉中东关街区最早为清朝嘉庆年间所建土城,同治年间汉中在城内分设十坊基础上,又在城外设东西南北四关及塔儿巷回民居住区五坊。清代中叶这里是汉中最繁华的街区,依靠汉江水运逐渐发展起来的商业、手工加工和家居为主的商铺林立,货栈、茶铺、饭馆、诊所,沿街叫卖的小吃,赶集的背客、担担客充斥着长长的街巷。东关是各样商品货物的集散地,本地的药材、桐油、皮货,外地的瓷器、棉布、丝绸、五金杂件林林总总,源源不断由汉江航运来往。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,东关成为汉中,乃至陕南最大、最繁华的商业区。
除过商铺东关也是许多庙宇作坊的聚集地。曾经有供奉刘备、关羽、张飞、赵云的四神庙,供奉杨五郎的五郎庙,蔡伦和梅葛两位造纸染纸祖师爷的梅葛庙,以及地藏庵、延寿庵、火神庙、喜神庙、圣母庙等。还有烧酒坊、磨坊、纸坊、染坊、酱园、卷烟坊等。如今东关后街磨子桥还修复有供奉韩愈的文公祠。曾供奉过关云长的净明寺,现在还遗存有净明寺塔,也叫东塔。这是汉中最早的古建筑,据《汉中府志》记载:“净明寺建于明洪武八年(公元1360年),建寺时塔已存在,相传三国时西凉庞德曾在塔下养病”。1953年修复时,在塔顶发现压角铁狮子一对,上镌“庆元四年”,说明此塔在南宋时期即已存在。而今净明寺只留“群贤毕至”砖雕照壁,东塔寂静地矗立在回响着朗朗读书声的东塔小学里。
有段时间我在城郊上班,常常要骑车穿过长长的东关正街去城里办事。这条街是东关的主动脉,西起东门桥,东至小关子,长约两公里。一进小关子人流便多起来,这儿正是汉中唯一的高等学府陕西理工学院的北门,巷子两边摆满水果摊、菜摊、小吃摊点,来来往往的学生市民摩肩接踵,寻常的日子里好似或多或少增添了青春的气息。再往前走,便是铺板房林立的东关正街。小街仅有五六米宽,两旁参差不齐、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体现陕南建筑风格的民居,青瓦木楼,方格门窗,前店后宅,天井小院,古色古香。一家接一家的杂货店、五金店、茶馆、小吃店、诊所连绵不绝,向人们提醒着老街昔日的繁荣。
东关最叫人念想的还有那么多好吃的。要吃牛羊肉注定得去东关,围绕着清真寺周边,遍布着曲曲折折的小街小巷。巷子都很干净,散落着泡馍馆、点心铺,牛肉干、牛肉饼、肉夹馍、油糕、绿豆糕、馓子、核桃酥、萨其马种类繁多,还有专门的牛羊肉市场。东门桥、东塔路牛羊肉馆最多,老顾客会认准了老米家、马家、哈家、老苏家,水盆羊肉、泡馍、杂烩、牛肉面。
东关即将要被改造了,新修的梁州路横穿而过,道路两边的旧民居到处涂写上“拆”的字样。城市的发展总会长江后浪推前浪,老东关从繁华到败落,如今又处于辗转前行的路上。只愿,明天的东关还能够承载汉中人的共同记忆,托付每个人心中那绵延亘古的乡愁。